听完马老师的教导，我的人生有点左右为难

站在不同的距离和视角去听马云语录，体验会很不一样。有的人听到了不着边际的浪漫和梦想，有的人则感受到了犀利与残酷的商业现实。

    作者 | 不二

来源 | FN科技（ID：FN-24H）

9月10日对阿里创始人马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

这一天是他的生日，是他一手缔造的中国互联网商业巨头阿里巴巴的生日，也是他宣布退出阿里董事局和如今正式“退休”的日子。在未来，如果真如他所说想要继续当一名老师，那么这一天也将成为他日后的节日。

马云恐怕是互联网时代企业家中自我营销最成功的一位，这也多少要归功于他在创办阿里之前就是一位英语老师的经历。一副好口才，随便张张嘴就能抖落出一地金句。这些为阿里巴巴烙上了浓墨重彩的个人印记，也为他时值壮年激流勇退的行为添上了更多传奇色彩。

只不过站在不同的距离和视角去听马云语录，体验会很不一样。有的人听到了不着边际的浪漫和梦想，有的人则感受到了犀利与残酷的商业现实。

“我不喜欢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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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不是绝症，但智商低是”

马云的老粉很容易记得那些和梦想和情怀有关的话，这些话对于刚毕业或刚创业不久的商业新人很有感召力。

2006年，马云作为导师在央视创业栏目《赢在中国》中点评选手的团队组建时说：

创业时期不要找明星团队或者成功者在一起，已经成功过的人在一起创业很难，创业初期要寻找那些没有成功、渴望成功、平凡、团结的团队。

喜欢把平凡挂在嘴边对应了马云在创业初期的经历。1999年大年初五，18个人召开了阿里巴巴的第一次全员大会，马云还专门请了摄影师全程录像，这就有了互联网圈路人皆知的“18罗汉大会”。

“18罗汉”大多都是曾跟着马云创立过阿里前身“中国黄页网”的旧部、亲信；彼时，他们从北京追随马云来到杭州，挤在杭州湖畔花园小区一个逼仄的房间里，听了他长达两个小时激情澎湃的演讲，活像一场南派传销集会。这些人，无疑就是“没有成功、渴望成功，平凡、团结”的真实写照。

然而，就在阿里成立10周年之际，马云选择了“清理门户”——让“18罗汉”集体辞去创始人职位重新竞聘。马云在后续的采访中也谈到了当时的情景。

“你们不欠公司的，公司也不欠你们，你们努力工作也获得了回报，你们现在可以做回自我了。如果你们想重新加入公司，24小时之内写封求职信，像正常求职者一样再应聘，我们不会把你们当作创始人，如果不合格，就出局。”

其实早在2007年底，时任淘宝网CEO孙彤宇就已经收到过一封被宣布“离岗进修”的邮件。阿里当时的高层变动不仅事前毫无预兆，而且还涉及当时的阿里巴巴集团COO李琪、CTO吴炯、资深副总裁李旭晖等人。最终，孙彤宇的职位由当时支付宝总裁陆兆禧接任。

当然，这些并不妨碍马云在2010年继续贩卖“不聪明也能被接受，反精英才能走得长远”的梦想。当时他在一场对话对外经贸大学80、90后大学生的演讲中说到

“我选择核心团队，其实就像我选择员工，员工选择我一样。我选择什么样的员工，我选择平凡的人，什么是平凡的人？就是没把自己当精英的人。我不喜欢那些精英，精英眼睛都长在这。我不喜欢那些很聪明的人，我觉得有的人说我智商特高，一般说自己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低。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做成事，你离得开谁，边上很多人在帮你。”

只不过这个时候再说这番话，大多是为了照顾还没有拿到学历证书、没有成功经验却偏偏有玻璃心的准社会人们；与阿里自身的业务阶段没有多少关系了。

2009年以后，阿里的组织架构浮出水面，内部开始进行破除小圈层的大规模轮岗运动，员工的从业门槛也越来越高。当然，阿里的高层管理岗似乎从来没有过反精英倾向，从第一代阿里高管蔡崇信开始，到后代的卫哲、张勇等，个个都是学历、履历双高型人才，阿里进入科学的人才梯队建设轨道，培养出一代代年轻的精英合伙人。

而后的演讲中，马云的重点从初创企业的创业经，逐渐过渡到大企业组织架构下的组织变革。对“聪明人”的看法也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2018年初，马云在乡村教育午餐会上称，“过去一年企业失败的人很多都是智商有大问题”；随后在清华大学的演讲中，他说“情商高的人容易成功也容易失败，智商高的人不容易成功但也不容易失败”；年底的一带一路论坛上，马云撕去了“凡人”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有的时候癌症不是绝症，智商不好是绝症，这种人不聪明你真没办法，改不过来对不对？”

“我没钱、没技术、不懂规划，只是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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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阿里被质疑了19年，但我不在乎 ”

2000年4月，美国纳斯达克股市的泡沫开始破灭，一年之内就从最高5300点跌到最低1600点。大多数公司，尤其是互联网公司走向破产、倒闭，国内的互联网公司也未能幸免。然而，阿里却在这场互联网泡沫破灭的浪潮中活了下来。

事后，马云被邀请到哈佛演讲，在讲述阿里是如何在金融危机中存活下来时，他说了三个原因：

“没钱、没技术、不懂规划”。

这符合他一直以来对公众树立的“普通人”和“福将”形象——不懂财务、不懂技术、不懂管理，但最后能成功，全靠底下能人多、运气好。但看似广纳人言、坐享其成的马云，其自身的战略决策几乎强势到不容置疑。

2003年，美国电商巨头eBay拟进军中国做C2C业务，而与此同时，马云也突然宣布进军C2C。

阿里初代合伙人蒋芳在采访中回忆道，有一天，马云把当时的创始成员都请到家里吃饭，吃完饭后他很认真的叫所有人坐成一排，跟大家说他认为现在正值一个时机要去做一个C2C的网站，这个决定遭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对。

蒋芳说，当时的创始团队完全听不懂这个逻辑。阿里是做B2B的，而eBay是做C2C的，理应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但马云认为，整个电商最终会形成一个很大的体系，而eBay在未来势必会影响阿里现在做的业务。而且越是这种航空母舰级别的企业，越有可能在做另一块业务的时候把阿里这样的小舢板掀翻。

因此，即便在全员反对的情况下，马云依旧做出了当下就应该从战略上进入C2C的决策；事实也证明了马云的眼光。

横空出世且宣布三年免费的淘宝加上生逢其时的支付宝联合为阿里撕下了一片市场份额，而后又加上来自杨致远和雅虎中国的庞大现金，淘宝彻底逼退了eBay，站上了国内C2C的头把交椅。

相同的场景还发生在2008年。

当年中旬，马云召开内部会决议研发一套便宜、好用的IT架构去替换阿里的旧引擎，于是，“阿里云”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在公司高层的话语体系中。当时，“云”在李彦宏的字典中还是技术上没有创新的“新瓶装旧酒”；在马化腾的概念里则是一千年之后“阿凡达”时代才能实现的技术妄想。

此后近数年，阿里云在开发过程中屡战屡败，内耗严重。不只如此，新技术架构势必会动原有技术架构工程师的饭碗，公司中摩擦不断、流言四起；但马云挺住了。不仅亲自开会稳定军心，还拿当时的新业务阿里金融与半吊子的阿里云强行捆绑，只为做技术测试。

如今事实已经很清楚。马云没有吹牛，日积跬步的阿里云在2013年通过了最后的稳定性测试，2015年在被称为计算届奥运会的sort benchmark中将apache spark此前创造的世界纪录缩小了一半多，时至今日仍是国内云计算领域市场占有率最高的产品。

类似的战略奇迹数不胜数，背后大多是马云的战略胜利。回想起当年的“三不懂”人设，只能说马云是一个懂得用自嘲博取好感的人。

至此，马云也不再避讳对自己伟岸领袖形象的骄傲。谈及领导力时他说：

“领导永远不要跟下属比技能，下属肯定比你强；领导要比的是眼光、胸怀和抗击打能力。”

“如果你有大格局你不一定能做领导，但没有境界一定做不了领导。”

2018年，马云在泰国签署合作协议时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被质疑了19年，但我不在乎。

“我最后悔的事是没有陪伴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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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996是修来的福报”

“996福报说”是马云退休前最具争议的言论，此源于今年4月11日其在阿里巴巴内部交流活动上的分享。

“所以今天中国BAT这些公司能够996，我认为是我们这些人修来的福报。你去想一下没有工作的人，你去想一下公司明天可能要关门的人，你去想想下一个季度公司的Revenue在哪里都还不知道的人，你去想想你做了很多努力的程序根本没有人用的人……跟他们比，直到今天，我依然这么觉得，我很幸运，我没有后悔12x12，我从没有改变过自己这一点”。

即使还差不到半年时间就要“退休”，但能看得出马云由衷的为自己20多年夜以继日的创业生涯感到骄傲。说这番话时，他灵魂附体，又回归了那个初创阿里时激情澎湃的造梦人。

但在此之前，外界一度觉得马云“佛”了。

他开始“厌恶”钱——

“我对钱没有兴趣，我从来没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因为我最快乐的时候是一个月拿91块钱，我当老师的时候。”

他开始“后悔”创办了阿里——

“我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就是创建阿里巴巴。我没料到这会改变我的一生，我本来只是想成立一家小公司，然而它却变成了这么大的企业。”

“如果有来生，不会再做这样的生意，我希望有机会去到世界上任意一个国家，在那里平静度日，多有点时间陪陪家人。我不想谈论商业，不想工作。”

伴随着马云逐渐退出阿里的业务重心，这样的心态表现的愈发明显。

2013年，时值淘宝十周年，48岁的马云单膝下跪宣布卸任阿里巴巴集团CEO一职。

2016年2月，马云在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上做出交班回应：不要年老力衰再找接班人，要趁着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时候去考虑接班人问题。

2017年，马云在马来西亚再谈“退休”问题：“我不想死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会退休，我会死在海滩上。”

2018年9月10日，马云宣布将于一年后的次日退出阿里董事局；同期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面对张勇接班、退休后是否还会回阿里等提问，马云坚称不管企业日后发展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再帮阿里做决定；即使张勇“不行了”，自己也不会回来。

但即使冲着几句对996精神的拥趸，也没有多少人相信马云会真的撒手不管。

公开信息显示，马云早在1995年创办中国黄页网时就萌生退意，计划2005年会继续做老师。但2005年和eBay的鏖战正酣，马云最终放弃了离任的想法。而2013年辞任CEO后，马云也依旧在“双11”、云栖大会上占领C位，俨然是公司最高领导的姿态，让人一度忘了他已在5年前就卸下阿里首席执行官要职的事实。

相比于卸任前执迷登山的王石，马云可能更接近临危“返聘”的柳传志。

此外，阿里的合伙人制规定了每隔一定周期都会有新的合伙人入选，以此确保团队的创新力和可持续性。其中，仅马云和蔡崇信两人可作为阿里的永久合伙人，这意味着其无需遵守60岁自动退休的规定，直到自己选择退休、死亡，或丧失行为能力或被选举除名，且在董事提名和投票权上占据优势。

流水的合伙人，铁打的马云。

马云退休是真，退而不休更是真。不仅是为阿里，还要为印在他新名片上的马云公益基金会创始人、乡村教师代言人、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联席主席、TN全球董事、联合国青年创业和小企业特别顾问等多项事务殚精竭虑。

在这个每天睡三四个小时也不觉得辛苦的人退休后，其家人未见得会有更多与他共享天伦的时间，阳光海滩也不欢迎这个扬言要把阿里持续运营102年的企业家。

马云，一个狂热的互联网教父，毫无疑问，会为996奋斗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