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时间的朋友？互联网只争朝夕

作者 | 叁金娃娃

来源 | FN科技（ID：FN-24H）

五年前，在中国传媒大学的一个小教室里，罗振宇对着自己年轻的师弟师妹第N次就“互联网思维”进行了宣讲。那时，罗辑思维已经做了2年，其slogan“有种有趣有料”深入人心。

现场有同学提问，当“罗胖”本人成为罗辑思维最鲜明的符号，离开罗振宇，这个商业体的存续问题该如何解决？

“你这还是工业时代的思维。”罗胖邪魅一笑，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推了回去，“互联网时代为什么要在意存续？”

理解了这一点，大概也就能明白罗振宇在用宇宙级词汇夸那些“颠覆传统商业”的新势力时背后隐藏的逻辑：我不管它以后怎么样，反正现在它跟别人不一样。

以往，这种只争朝夕的燃烧式热情，我只在爱情故事里看见过。

唯一令人疑虑的是，时间是不是喜欢这样的朋友？

2012：梦想开始的那年

2012年，罗辑思维开播，这一年，煎饼果子界的时尚icon黄太吉也成立了。在创业的考场上，他们是“同期生”；在理念上，他们同是互联网思维的信徒。罗振宇曾去黄太吉店里做活动，甚至表示黄太吉的出现，“意味着过去我们这个商业世界所有的观察角度全错。”作为“全错”的一员，我不禁瑟瑟发抖。

得此盛赞的黄太吉天使轮就获得创新工场数百万美元的融资，到B轮时融资额已攀升至1.8亿人民币，算是给了罗胖的偏爱一个深情的回应。

这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时刻，因为就在这之后，黄太吉开始转型外卖平台，成功地跟700Kcal、黄记煌、仔皇煲、一麻一辣等品牌闹掰，把自己送上了由盛转衰的快车道，后又几番挣扎未果，从“互联网思维”应用的明星案例沦为“核心产品不行”和“转型失败”的反面典型。

如今黄太吉惨淡收场，今年公司被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列入失信执行人名单。不知道赫畅另辟蹊径观察这个商业世界并穿梭其中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起初女朋友常常让他去买煎饼果子，只是因为好吃。

另一名同期考生罗永浩的故事，就更有趣了。

在需要根据上下文才能判断讲话者口中的“罗胖子”到底是罗振宇还是罗永浩的时代，两个主角之间悄然建立起了惺惺相惜的革命情感。“我懂你”，在一片质疑声中，还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动人的告白。

一次演讲中，罗振宇表示：“5月19号晚上我们一帮搞投资的人在一起吃饭，席间谈起了第二天要发布的锤子手机，当时整个一桌人只有我看好罗永浩。”

当时的两个“罗胖子”无疑都是骄傲且倔强的，尽管其他人都不看好，但他俩都觉得罗永浩做手机会成功，因为在罗振宇看来，罗永浩“是一个有势能的人”。没人知道“势能”究竟是什么，但这不明觉厉的表述和日益扩张的锤粉群体相互印证，成全了罗永浩“牛逼人物”的自我评价。

这一切并没有阻止锤子做自由落体运动，甚至搬去成都后就连名字都开始显得不合时宜。2019年，锤子科技经营不善卖身头条，罗永浩本人则暂时告别了手机市场，投入了电子烟的怀抱，顺便完成了段子手到骂街扛把子的转型。尽管罗永浩一直表示还会继续做手机，但如今的局面显然跟“收购苹果”的梦想拉大了距离。

至此，罗振宇毒奶部队之2012军团，覆灭。

2015：逃不出的妖股

2015年12月31日，《时间的朋友》首次亮相，场面堪称盛大，这是一场极具感召力的跨年仪式。在走向2016的四个小时里，观众心里混杂着对时间的焦虑和对未来的憧憬，掌控着这一切的罗振宇在现场提到了“两只妖股”：暴风影音和乐视。

罗振宇称，乐视和暴风影音一半是产业，一半是资本。暴风影音和乐视是新物种，不能用传统的是非看待。此外，罗振宇还现场支招说“大家要观察、结缘、学会做PPT”。那时候，暴风音影刚上市没多久，一上市就创下40天36个涨停的纪录，市值一度超过400亿，是万众瞩目的A股明星。

掌舵人冯鑫意气风发，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放出豪言：“除了播放器、VR等，暴风还要做互联网教育、医疗甚至金融业务，当整个生态可以影响1.5亿人，它的规格就可以媲美BAT，追赶乐视和优酷。”冯总真是谦虚了，那时候优酷土豆的市值，也不过252亿，BAT又算什么。

但这个梦想被随后而来的移动互联网大潮撕得粉碎。以至于今年7月28日，当暴风集团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冯鑫因涉嫌犯罪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时，大家脑海里挣扎着跳出来的暴风，首先就跟拖欠工资、人员遣散、股票质押联系在了一起。暴风只剩下风暴，6.9万股东陷在这个漩涡里，难以抽身。

另一个新物种乐视和贾跃亭的故事，大家早已耳熟能详。今年5月13日，乐视网正式暂停上市，并存在被终止上市的风险；而那个曾经凭一己之力养活了整个媒体圈的男人，如今在异国他乡继续着盘PPT的伟大事业，坚韧不屈守护着自己窒息的梦想。

但罗振宇是不关心这些的，他夸奖乐视的2015年，乐视网年营收逾130亿，净利润5.73亿，数据看上去一片大好，甚至当年还推出了乐视金融。那个关于生态的故事正奏到最动听的乐章，一切都很符合罗氏夸夸群的标准，罗老板夸起来自然底气十足。

2015年，罗振宇还在节目里跟自己的粉丝们推荐过一款名叫贝米钱包的理财软件，表示自己也往里头投了不少钱。2018年7月，贝米钱包发出公告，暂停网贷，“良性退出”P2P业务。贝米钱包的法人代表被依法逮捕，涉案金额41亿，受害者5.4万人。

时间似乎没有成为罗振宇的朋友，当他曾经看好的企业陷入困境时，他个人无疑也陷入窘境。

打一次脸，就成长一次

听过罗振宇演讲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作为表达者一个极为明显的优点——对于自身价值观与论点的极端笃定。

在瞬息万变的商业世界，这种笃定显然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可以更快树立旗帜为自己招揽信徒；另一方面有极大被打脸的风险。所幸罗振宇对此早已看开，对于毒奶事件所引发的群嘲，他本人尚未发声，也曾多次表示不会对质疑作太多的解释。他在《十三邀》里对许知远说，不犯倔，就是遇到什么东西，如果错了，勇于否定自己，打一次脸，就成长一次。

如今在“毒奶”的路上越走越远，不知道罗胖是不是又成长了许多。

具备基本判断力的人都能明白，这些企业的命运并不会因为罗振宇夸一句或奶一口而产生太大的不同，但他既然坚持不懈预测了，围观者当然要乐此不疲地给予关注和回应。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时代，洞见越来越没有力量，你没有办法洞见未来，只有把当下这一件事做好，才有价值。”

但预测还是要做的，对新物种还是要夸的，毕竟无论未来如何，无论所谓的新势力是否真的颠覆了世界，只要它现在足够耀眼，那么别怂，夸就是了。错了，就是毒奶；对了，请您排队交钱，因为这是知识付费的年代。

想起我们写在开篇的那个推测了吗？未来不重要，百年企业太遥远，互联网时代，我们只争朝夕。

事情是否真的那么简单？

2015年最后一天，罗振宇在北京水立方以“时间的朋友”为主题开始第一次跨年演讲时，立下要将这个伟大事业坚持20年的flag。

2016年5月，得到APP正式上线。李笑来、李翔、刘润、万维钢、薛兆丰们集体出手，为得到“去罗振宇化”的努力添砖加瓦，以求这条商业之路走得更加稳健跟长远。

看，“时间”本身就是一种勋章。就算表现得再洒脱，谁又能抗拒它所给予的奖励呢？